中国的少数民族语言研究自古以来就处于弱势地位,尽管从《诗经》、《楚辞》到《方言》、《尔雅》都有些许的古代少数民族语言的记录,但成系统的除《白狼歌》外绝无仅有。一直以来,主流的汉语研究占据着学术的舞台,少数民族语言的研究固守着边缘的尴尬地位。当然,这种局面正在出现较大的变化,现代语言学的研究要求全面丰富的语言材料作为证据,作为普通语言学在中国的发展,如若只顾一隅之语,一族之言,怎能具有理论解释的普遍性。
21世纪以来,国内许多语言学家正在力图改变这种局面,少数民族语言的研究茁壮成长,在许多领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除了从结构的角度对各种语言的现状和规律进行描写之外,从功能的角度关注少数民族语言的使用也有许多给人眼前一亮的研究问世。毋庸讳言,功能上看,语言与社会的关系极其紧密,在现代社会,一些使用人口较少、居住比较分散的少数民族语言正日趋没落,这种现象你要从语言结构的角度找其原因只是片面的,关键的是在现实中其使用功能的退化,从经济、文化、社会的角度去寻找也许才是正途。这其中,从语言保持的角度探讨少数民族语言的现状,正是对语言濒危现象的一个强有力的补充。中央民族大学丁石庆老师就在这方面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以全面直观的数据再现语言功能衰退与复兴的全貌,具有强大的解释力度和说服力。语言保持逐渐成为现代语言学的一个热门话题,这在中国的少数民族语言学界是独树一帜的。
镇雄亦称芒布、乌撒,其早期的土著居民主要是彝族、苗族,汉族是在洪武年间戍边而来,根据历史记载,直至建国伊始,这里居于统治地位的民族依然是彝族。建国以后,根据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人口调查,这里居住着15个少数民族,分别为汉、彝、苗、白、壮、回、藏、侗、傣、布依、哈尼、傈僳、拉祜、纳西、蒙古。另外,还有未定族别的蔡家人和南京人。其中,彝、苗语保持状况较好,其他少数民族语言大多已经荒疏,个别族别中,70岁以上的老人还能勉强说出一两句,消亡已逐渐成其趋势。
过去听说过以古乡的小米多是彝族的聚居区,彝语及彝文化保持状况良好,就连居住在这个村落的其他几乎汉族也能说一口流利的彝语。然这次当我们亲临实地,却发现这么多年来,小米多的彝语已逐渐式微,在强大的汉文化环伺左右的情况下,这里的彝民们开始放弃流传于唇边嘴角的本民族语,大多数乡民能听懂但已不能形之于声音。值得安慰的是在花山乡的大火地村,这里的乡民普遍操双语,能熟练地进行语码的转换。
保存得最完整的还是苗语,在丁木术,当我们看见牙牙学语的孩童满嘴的苗语时,仍不住令人惊奇不已。丁木术的苗语词汇丰富、语言表现力强,苗民们自愿自觉地在自己的社区使用本民族话,而且他们的汉语水平也非常好。
(乌蛮山人/文)
语言保持的探讨,尤其是在一些少数民族社区焕发出强大生命力的民族语言,更值得深入地研究其保持的途径和原因,这将对许多濒临绝种的语言是一种有效的参照,毕竟保持文化的多样性,是保持华夏文化的极为重要的一部分,而要保持民族的文化首要的任务就是保持它的语言。